鬼故事会 - 楚楚动人的杨鉴清 楚楚动人的杨鉴清

作者：山佳

上世纪80年代，一天晚饭后，家人围坐在沙发上，看《新闻联播》。其中，邓公以国家领导人的身份，在人民大会堂接见荣氏家族的海外亲友团。

记得当时，哥哥说了一句：对于一个海外亲友团，给予如此高规格的待遇，说明国家相当重视。那时的我还小，似懂非懂，但从此，得知了“荣毅仁”荣老板的名字，还隐约记得他是中国最有钱的人。

长大后，读到荣毅仁与他妻子杨鉴清的相识过程，更具画面感，特有味道。还读到，杨鉴清，据说比电影界的大明星秦怡还美，更具风度，不禁心弛神往，想一探究竟。

01

杨鉴清，1917年出生在无锡，是杨干卿的次女。无锡杨家，在当地，是真正的望族，书香门第。杨家的老太爷杨宗濂，曾是李鸿章的幕僚。论地位和影响力，无锡杨家当年都在荣家之上。

上世纪三十年代，荣毅仁与同窗好友过赓先，一起在无锡中学进修。有天中午，他俩吃过饭在操场散步。忽见校门口来了一辆包车，下来一位俊俏秀丽、楚楚动人的小姐。

荣毅仁眼前一亮，竟有“情不知从何而起，一往情深”的感觉，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。

见过，还意犹未尽，很想知道小姐的芳名，于是两人跑去问学校的门房。门房，倒很奇怪，你们到底是不是本校学生？竟连杨家二小姐，都不认得，真是“憨头鹅”！

那时的杨鉴清，已从上海圣玛利亚女中转回省立无锡中学，还是名初中生。

02

男大当婚，那时的婚姻，讲究包办，讲究门当户对。但荣毅仁自有主见，他明确向父母告之，只愿找自己喜欢的。父母，决定尊重儿子的意见。

自从那日，在操场上，见到杨家二小姐杨鉴清后，从此芳影印在荣家公子的心田。

荣家办实业，富甲商界，说媒的自然很多。这天，荣宅旁竞化小学的施校长，专程来荣家，给荣毅仁做媒，拿来一家小姐的“八字”。可是时间久了，荣家一直没有答复。女方家，当然要收回女儿的“八字”。

缘份天定，就在这节骨眼儿，荣毅仁得知，对方正是他心仪已久的杨家二小姐。喜出忘外的同时，赶紧对母亲开门见山：“娘娘，这家小姐我中意。”

“横勿要，竖勿要，格趟（这次）侬倒看中哉！”母亲似带嗔怪又满心欢喜地说。其实，她也很好奇，很想见见这位令儿子念念不忘的女子，究竟是何等人物？

03

荣家，终于给了媒人回音，同意二字。但前段时间的拖延，令杨家老爸很是不爽。又听说，荣家公子曾在学校见到爱女，很对心思，不禁拿了把架子：”你们荣家点头了，我们杨家，也是有身份的，我们还要相一相呢。“

经媒人带领，荣家公子来到杨府，高高个子，相貌堂堂；英俊潇洒，风华正茂。一见之下，杨家父母很为女儿高兴。相谈之下，荣毅仁谈吐不俗，很有见识。

得，通过。如此，荣家与杨家，订下此门婚事。时间定格在1932年，荣毅仁16岁，杨鉴清15岁。

也是在同一年，荣毅仁考进上海圣约翰大学。圣约翰，以其高水准的英文教学闻名全国，颜惠庆、施肇基、顾维钧等一代外交人才，均出自这里。荣毅仁，在此就读，也就与林语堂、周有光成为了校友。

此时的杨鉴清，则在苏州景海师范女中读高中。鸿雁传书，两人开始通信。

谁能想到，杨鉴清的第一封情书，竟由父亲捉刀；谁又能想到，杨父竟如此幽默，为了考察准姑爷，开始之乎者也，洋洋洒洒一大篇文言文。

来而不往，非礼也。荣毅仁古文功夫也是了得，便用文言文写了回信。准岳父一见，这也没谁了，很认可荣家公子的古文功底。从此，权力下放，杨家二小姐终于可以放飞自我，自由写信了。

04

1936年，杨鉴清高中毕业，荣毅仁还是大三学生。在农历九月初七这天，两人在无锡老家举行了一场西式婚礼。

荣毅仁儒雅俊逸，杨鉴清才貌出众，两人很是登对。正好那年，荣家产业，愈加财源广进，荣家老爸荣德生，更是心生欢喜。

荣毅仁与杨鉴清，育有四女一子，分别是荣智和、荣智平、荣智元、荣智婉和独子荣智健。也就是，儿子是老三，上有两姐，下有两妹。儿子的到来，让杨鉴清喜不自禁。毕竟母以子贵，荣家也不例外。相对于四个千金，儿子是她的心头最爱。

05

1949年，政权更迭。荣家宗亲，大多移居海外。而荣毅仁与老爸，决定留在大陆。那年，杨鉴清的独子荣智健，只有7岁。

荣智健，回忆自己的童年生活——

我家在上海的大房子是私产，家里有多个佣人和中西菜厨师。父亲出入乘坐别克，后来换了一辆奔驰300。连国外的亲戚都羡慕我家的生活，因为比他们还要优越。

1952年，10岁的荣智健第一次开车，开的是父亲送的一辆红色的英国敞篷跑车。

1957年开始，公私合营完成之后，荣家的生活，并未发生显著变化。那时的荣智健，正值十五、七岁，也是上海有名的“荣公子”，他开着红色的英式敞篷跑车，请朋友去国际饭店、红房子吃饭。这些举动，在当时非常扎眼。

1959年，荣智健考上天津大学电机工程系，离家北上。他回忆大学生活时说——

在天津大学的时候，生活比在家里要艰苦得多，可是我却有条件请大伙儿吃饭，上学校小食堂吃顿排骨。因此，我在同学们的眼中显然是一个明珠。

据说，荣智健的宿舍，有一次失窃，空空如也。搁平常人家，置办一床棉被，都是家中大事。但在荣公子这里，电话打给母亲。杨鉴清，爱子心切。没过两天，崭新物品，运抵学校，一切搞定。

06

人生，有顺逆之分。在杨鉴清这里，最难过的日子，就是在文革期间。

1966年，“文革”爆发，在北京，身为纺织工业部副部长荣毅仁，陷入政治漩涡。

后来，红卫兵来到荣家“造反”，对荣毅仁夫妇进行批斗。审讯无果，红卫兵用铁棍对夫妇俩进行殴打，荣毅仁右手指被打断，杨鉴清亦未能幸免，被毒打，还被剃了阴阳头。

所谓的阴阳头，就是头发留一半，剃光一半。当年杨绛先生，也遭过此劫。明天还要上班，用女儿旧有的辫子，硬生生连夜做了一顶假发。

后来，单位来人，解救了他们夫妇。荣毅仁就此提出，要把杨鉴清赶紧送到医院治疗。可是，哪个医院都不肯收，都不肯给她治病。堂堂的部长，说话也不顶用啊！

好在单位同事机灵，把杨鉴清送到积水潭医院，说此人是重要人证，需要她来录口供，不能让她死掉，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给她治疗。

医院一听是重要的人证，就赶紧给她医治。如此这样，杨鉴清得到了救治，保住了一条命。

有时，杨鉴清在绝望之余，不免抱怨丈夫——

都是你，解放时要是不留下，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。

话语一出，一向温和的荣毅仁，大光其火——

我跟你的根本分歧就在这里！

30年的夫妻，这是第一次动了真火。

同时，荣毅仁不忘对自己的独子说——

这只是生活中的一点曲折，要坚强，要看实质，挺过去总会有出头之日的。

文革结束，后来的故事，我们都知道了，荣毅仁再次走进商界，并于1979年10月成立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，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做出了巨大贡献。

很欣赏荣毅仁先生的座右铭，这也是他老父亲荣德生先生所撰的对联——

发上等愿，结中等缘，享下等福；

择高处立，就平处坐，向宽处行。

我想，这辈子，荣毅仁牵手杨鉴清，从一见钟情，到相知相伴，两人共渡近七十春秋，应该算是最上等的缘吧，您说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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