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篇鬼故事 - 豆蔻梢头二月初

豆蔻梢头二月初

本文核心词：人物,随笔,散文

该从何说起呢，就先略微提一下京兆杜氏吧，说起这个京兆杜氏，自西汉御史大夫杜周始，魏晋开始兴盛一直到大唐时期，出了无数的名人高官，像这个杜如晦，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，还有这个杜佑也是位极人臣居宰相之位，杜牧便是这位杜宰相的孙子，世人称之为“杜樊川”，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。

问君诗几首，大有晚唐风

公元828年，礼部侍郎崔郾，即将赴东都洛阳，主持科举考试。说到这个崔郾也算是皇帝的近臣了，就在这个崔大人的饯别宴上，太学博士吴武陵突然走过来：“崔老弟啊，老朽敬你一杯，科举考试乃是为国家选拔良才的大好时机，老弟可要多多留意啊。”

崔郾一愣，心说：这老家伙突然来这么出是什么意思？莫不是还有下文？且饮下次酒，看看他要干嘛。想到这，崔郾赶紧起身谢过了这杯酒，一饮而尽。

说到这个吴武陵是何人，我想除了语文课本背烂的同学外，其他人大概都是一头雾水，在这个柳宗元（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到这个柳大才子）《小石潭记》里有这么一段话，都到了文章尾巴上了：同游者，吴武陵，龚古，余弟宗玄。哎，是了，此吴武陵便是彼吴武陵。只见那吴武陵接着说道：“近日，太学里的学子们啊都争相传诵一篇文章，叫什么《阿房宫赋》，老朽听闻之后啊，便借来一观，觉得甚妙啊，老弟且听我颂一段尝尝，”于是乎不待崔郾答话，便立马吟诵起来：六王毕，四海一；蜀山兀，阿房出。覆压三百余里，隔离天日。骊山北构而西折，直走咸阳。二川溶溶，流入宫墙。五步一楼，十步一阁；廊腰缦回，檐牙高啄……”

这崔郾也是进士出身，饱读诗书，仅仅听了这么一段便不禁连连称赞。

这个吴老头见到崔郾如此表现甚是得意，忙问道：“崔老弟啊，你看此文若去应试，应当如何啊？”崔郾想都没想就说了：“此文必应头名登科！”

吴老头见我们这个崔大人上了套，又紧跟就上一句：“崔老弟啊，我等的就是这句话，此乃京兆杜牧所作，依你之言，这个头名状元，你就给了他吧。”

崔郾又是一愣：握草，这老头坑我，这是给我下了个套啊？连连摆手：“不行不行，吴老哥，这个状元啊早就定下啦。”

两个人一来二去矫情半天，从状元说到榜眼，又推到探花，也没说出个四五六来。最后这个吴武陵心一横：“既然崔大人说无处安排，那就等放榜之日，让前五名各写一篇文，若与此赋相差甚远，看你主考官怎么向皇上交代！”

崔郾寻思寻思:这个不行，篓子捅到皇上那可没好果子吃，看来不出点血这个老小子是不罢休啊，算了，就当吃回亏，给个第五意思意思，省的大家面子上过不去，就这样，杜牧以第五名的成绩，进士及第。

落花不在复落花，楼台仍旧是楼台

同年闰三月，杜牧又被制科录取，一年中两度折桂，小杜同学喜不自胜，大喜之余做了首诗，诗曰:

东都放榜未花开，

三十三人走马回。

秦地少年多酿酒，

已将春色入关来。

说起来杜牧就算是个官三代吧。上头说到他那个爷爷杜佑，为相十年，政绩斐然，并编有史书《通典》，业界评价极高。而且这个杜氏在长安城这个黄金地带，房产不下百间，放到现在那就是在北京有上百间房子，简直就是壕上了天。此番连中两元，杜牧春风得意，毕竟金榜题名了嘛。不久之后，杜牧被授职弘文馆校书郎，当起了皇家图书管理员。

次年，应远房亲戚沈传师的邀请，杜牧先后至南昌和宣州，跟随沈大人担任幕僚。

沈府有个歌女，名叫张好好，年纪也不大，正是豆蔻年华，书画琴棋是无一不精。杜牧呢，正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，一眼就看上了她。

一个是娇滴滴的美人，一个是进士及第名满天下的大人物，若说没点什么事，那史官还有个屁用。

此时此刻我们杜大才子，又是情窦初开，又是诗兴大发，于是乎，又来了一首:

龙沙看秋浪，明月游东湖。

自此每相见，三日已为疏。

没成想这个沈家的老二，就是这个沈传师的弟弟也看上张好好，二话没说，立即纳她为妾。让我们的杜公子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，终日在花街柳巷间游走，借酒消愁，这越消越愁，越愁越消，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纸笔，把这个愁呦，就发泄在了纸上：

红铅湿尽半罗裙，洞府人间手欲分。

满面风流虽似玉，四年夫婿恰如云。

当春离恨杯长满，倚柱关情日渐曛。

为报眼波须稳当，五陵游宕莫知闻。

过了没多久，淮南节度使牛僧孺邀请杜牧赴扬州任职，杜公子看着这个伤心地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据说要走的时候这个张好好还写了首诗送给杜牧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，就姑且拿来一用:

孤灯残月伴闲愁，几度凄然几度秋。

哪得哀情酬旧约，从今而后谢风流。

闲愁二三，只是应觉人烟少

到了扬州呢，还是幕僚，但是呢扬州自古就是风流销魂之地、旖旎温柔之乡，我们的杜公子很快就把之前的事忘到脑后去了，公务之余，经常赴宴作乐，浅斟低唱。每天都是一手捧佳肴，一手摸细腰，好不逍遥。

某天呢，诗人张祜路经扬州，这位可真是被世人称为“公子”，到了淮南，而且又是大大的名人，淮南府这些个名门望族当然也要沾沾才气，便设宴款待。

席间，杜牧与张祜因为同时看上了一名歌妓，两个人便作诗定输赢，后来呢，这个杜牧作的这两句被张公子拿去用了，当然了，人家说明白了是谁写的，至于写了什么，自己去找吧。不过呢，对于这场比赛的结果如何呢倒是无关紧要，两人据说都甚为满意，连干三杯后，便携手去。

虽然杜牧是幕僚，但是还是心系国家，出了不少谋划，让他那个远方亲戚，就是那个抢了他老婆那个沈老二的哥哥，让这个沈传师甚为满意，着手就把杜牧调去洛阳的计划提上日程。

公元835年，忙活完事的沈传师终于把杜牧从扬州调到洛阳，赴洛阳担任监察御史。而他这个现在的上司牛僧孺少不了为之饯行。这个牛大人啊，对杜牧那是相当的爱护，属下天天如此竟然不生气，由此可见一般啊。这个践行宴嘛，总是少不了推杯换盏，席间呢，牛大人不声不响的让下人送来一卷公文纸，示意杜牧打开瞅瞅，这不看不要紧，一看可了不得喽，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杜牧这几年间吃喝玩乐的时间和地点，以及发生过几次冲突、便衣保镖如何帮助摆平等等。这才明白，难怪自己每次跟人争风吃醋，总会莫名其妙的胜出。他还沾沾自喜，以为寄几才华过人，气场过硬。却不知，若非牛大人安排周全，十个杜牧也玩完。

凭感怀古人，诸事不自知

洛阳为东都，杜牧在这里也比较清闲，的大部分时间，不是呼朋引伴，游山玩水：

停车坐爱枫林晚，霜叶红于二月花。

就是吟诗作赋，凭吊怀古：

日暮东风怨啼鸟，落花犹似坠楼人。

但让杜牧颇感意外的是，在洛阳，他竟与张好好偶遇，只是昔日红颜，已沦落为街头的卖酒女。故友想见，本应话语不绝，怎奈杜牧几番启齿，却欲言又止，只得题诗赠之，写下了五言长篇，《张好好诗》，这个诗太长，我就不扣过来了，有时间自己去找找度娘就知道是啥样了。不久后，杜牧赴宣州任职，再次与张好好分离，此次一别，便是无期。

即便是与张好好在一起，杜牧也未必能做到一心一意，不过那又是一桩桩杜大公子的风流韵事了。

年复一年，来来回回，历经牛李党争后的杜牧领诏回京，担任考功郎中、知制诰，次年，迁中书舍人。

这次回长安，恐怕杜牧也不知道这将是人生中的最后两年，杜牧经常与诗朋文友，在自家的樊川别墅里饮酒作乐，彼唱此和，好不自在。只是没有多久便得了重病，杜牧自知大限将至，便闭门在家，自撰墓志铭，整理毕生所作诗文，不满意者，皆付之一炬，仅留下十之二三。

唐大中二年也就是公元852年的冬天，杜牧病死长安，终年四十九岁。

纵观其一生，不得不说杜牧是晚唐诗坛成就最高的诗人之一，他的诗作，既有指点江山的豪迈，也有绮丽缱绻的香艳，且受杜甫，韩愈的影响，其题材广阔，笔力峭健，又文词清丽、情韵跌宕，风华流美而又神韵疏朗，气势豪宕而又精致婉约。

杜牧出身官宦门第，名相之后，自小志向远大、胸怀天下，后人评之曰:“杜牧之门第既高，神颖复隽，感慨时事，条画率中机宜，居然具宰相作略”“诗豪而艳、宕而丽，于律诗中特寓拗峭，以矫时弊。”由此可见其诗赋俱佳，文采风流，且精通兵法，善论兵事，曾注释《孙子》，被后世评为继曹操之后的第二大注家。

如此经世之才，却生在宦官专政、党争激烈的朝代，纵使忧国忧民、心系苍生，却怀才不遇、报国无门，只能借助片纸只字讽古喻今：

长安回望绣成堆，山顶千门次第开。

一骑红尘妃子笑，无人知是荔枝来。

如此，诗人才会“风情颇张，不能自遏”，在纵情风月中消磨时光，终觉一事无成，“非我薄幸于青楼，乃国家薄幸于我”：

落魄江湖载酒行，楚腰纤细掌中轻。

十年一觉扬州梦，赢得青楼薄幸名。

闲愁欢喜一杯酒，抬首俱是叹星辰

就在杜牧故去之后，昔日的红颜知己张好好，听闻杜牧逝世的消息，竟在杜牧坟前自尽。

岁月流逝，人生的起伏又有谁能自知，杜牧一生胸有韬略，又兼风花雪月，生平逸事桩桩件件，终是忘不了情窦初开时的红颜知己，其所写《赠别》二诗据说就是为此而作，虽说诗中除却年龄其他都不太相符，却是宁愿相信，唯有张好好，才会让杜牧写出这样的爱情，一眼的风情，终生忘怀，袅袅婷婷十三余。